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其实也是渣男(渣女)的?

1

班主任在每月的班会上说,「社会是个大染缸,女孩子要洁身自好……」

同学们齐刷刷回头看了我一眼。

「经得起诱惑,架得住勾引,切记不可贪图便宜走捷径……」同学们回头又看了我一眼。
「自力更生,想要的东西凭借自身努力……」同学们继续看了我一眼。
班会结束后,我带着全班同学认可的眼光,拎着百货大楼横扫的战利品大摇大摆回到宿舍。

因为是大四下半学期,宿舍里的其他女孩子为了工作的落实忙得焦头烂额。唯有我在镜子前一件一件试衣服,不亦乐乎。

我已找到工作单位,实习期间工资和正式员工比肩,工作轻松,时间自由,是人人羡慕的肥差。

刘雅在电脑前一边美化简历一边说,「黎梨,让你那个有本事的男朋友也帮姐妹们介绍几个工作呗,他不是认识好几个大公司的老总嘛?」

「就是就是。」其他人连忙附和。

我换上一身符合气质的橘色连衣裙,优雅转了个身应下来,
「没问题,回头帮你们问问。」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我不敢再耽搁,挎上背包离开。宿舍门关上的刹那,隐约有冷嘲热讽的议论纷纷。

「说得好听点是男朋友,实际上是个五十多岁的秃顶老头子。」

「唔……所以才找了她那样姿色平平的大学生。」

「瞧她嚣张的模样,敢情从来不觉得羞耻。」

比起这几个舍友,我还是更喜欢班会上的班主任。

只是任杨越虽然穿正装看上去略显成熟,但,顶多也就比实际年龄大个两三岁吧?啧啧,风华正茂一朵花年纪的任先生,下回我可得带他溜一圈。

我给任杨越打电话,「你来接我吧。」

光听声音我就知道他皱了眉,「不是说自己过来的吗?」

「心情不好,不想一个人乘车。」

偶尔我有撒娇的权利,任杨越显然心情尚可,沉默半晌道:
「在校门口等我。」我猜他大约刚谈成一笔大生意,或者刚被下属拍了马屁,不然他只会甩我一句「自己滚过来」。

希望他不是派秃顶的司机老李来接我。

十五分钟后,任杨越和他那辆拉风的保时捷跑车出现在视野 内。他穿运动装,冒充大学生绰绰有余,摇下车窗,任杨越惜字如金,「上车。」

我屁颠屁颠爬上去,迎接四周投来的异样目光,那感觉跟皇帝巡街差不多。

我摆出一副这男人和这辆车都属于我的姿态。但很快我就委顿下去,因为我发现这也没什么好得意的。毕竟,任杨越,用官方词语来说,只是我的金主。

「心情怎么不好了?钱不够用吗?」

「……」

果然是金主啊。我连忙摇头,回头望着渐渐远去的学校道,
「想到即将毕业,内心十分伤感。」

他默默瞥我一眼,「少来了,就你那吊车尾的烂成绩,早巴不得离开学校。」

任先生,不要这么一针见血好吗?

2

我成绩烂是有原因的。

大二那年,我爹我娘商量好了似的,两腿一蹬齐齐上了天堂。我这把年纪,好像挤进孤儿院领救济金不太合适。于是四处兼职,迫不得已将赚钱建立在翘课的基础上。

这种情况下,智商一般的我成绩能好吗?

寒假里,我抱着侥幸应聘做任杨越一个月的私人助理,谁成想还真走了狗屎运。

走马上任第一天,他就将冷酷苛刻 4 个字表现的淋漓尽致,宛若黑面阎罗,目睹完他训人,我连中午啃馒头的声音都下意识小了很多。

「你鬼鬼祟祟干嘛呢?」

这声音冷不丁从背后传来,吓得我虎躯一震,差点被嘴里的馒头榨菜噎死在工位上。

我缓过气,干笑两声,「任总还没去吃饭?」该死的!我还以为同事基本都走了,没想到漏了条大鱼。

他微微颔首嗯了一声,视线转移到我手上,「你就吃这个?」

瞧这话说的?馒头怎么了?别拿馒头不干粮!隔三岔五吃一次能省不少饭钱,对于双眼写满贫穷的我来说,省钱就是赚钱。

「任总也想吃?」看他的眼神略微有些热切,我递上最后一个馒头试探地发问。

那成想他居然接过去了!可我就单纯客套一下啊?我还没有干饱饭!

他咬了一口,吃得及其优雅,无形间拉高了馒头的档次,仿佛这东西到他手里就成了镀金的。

「我家就是靠爷爷年轻时卖馒头发家的,我已经好久没吃过了。」

啊这?「 任总喜欢就好。」

我脸上笑嘻嘻,心里却全是问号!没想到任杨越家的发财之路居然如此朴实无华,现在去买馒头致富还来得及嘛?

总之,经过这次莫名其妙的馒头建交后,任杨越开始对我越来越关怀,具体表现在经常带我去饭局。

对于这个做法,我感激涕零。原因无他,我吃馒头吃得嘴里没滋没味,急需大鱼大肉抚慰一下味蕾。

当然蹭饭这种事,一次两次还好,多了我这厚脸皮也不好意 思。于是,我自告奋勇为他挡酒,喝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日月

无光。

说直白点,就是有点喝上头了。

任杨越好心送我回家,路上还不忘关怀员工,「以后少喝点, 喝醉了隔天打工迟到,是要扣钱的。」

我气血上涌豪气干云,「我那点工资还怕扣?来,喝!你不醉我不醉,马路牙子谁来睡?」

大概是马路牙子几个字触动了我伤感点,说完,我就蹲在地上哭了。

我现在没爹没妈孑然一身,不好好挣钱,可不就要睡马路了。

当晚的记忆停留在任杨越蹲下轻拍我的背,就彻底断片了,隔天醒来我趴在自己的工位上,哈喇子快流成河了。

还没等我彻底清醒,任杨越突然出现递给我一摞文件,「醒了?把这些送去各部门。」

我撑着半麻的身体,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没忍住问了一句,
「我怎么睡在公司?」

「年终事多,怕你找借口请假,没人跑腿。」

我懂了,这就是明晃晃的剥削!呵,万恶的资本家!

等假期结束的时候,任杨越说:「小丫头挺有意思的。」

我很傻很天真,「哪里有意思了?」

他笑了一下,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笑,吓了一跳。他说:「你问的这句话就很有意思。」

太深奥了……

他给我买电脑,替我交学费,定期给我生活费,允许我入住他的私人公寓,我再不明白我就是傻子了。

小丫头挺有意思的深层涵义就是小丫头我对你有意思。

我没有办法拒绝任杨越……的钱。我兼职的那点钱和家中债务、巨额学费比起来简直杯水车薪。

后来一想到我有任杨越这样一个靠山,努不努力学习都无所谓了,我的成绩就更加好不了了。

我幽怨回看了任杨越一眼,「我成绩不好还不是因为你。」任杨越皮笑肉不笑,「要不要给你请个补习老师?」
他一板脸我屁都不敢放一个。不幸的是,任杨越大部分时间都板着一张脸,所以我在他面前一直夹紧屁股做人。

晚上吃饭的时候,任杨越冷不丁问我,「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烛光中他的面容很严肃。

我看了一眼燃烧的蜡烛和被切得乱七八糟的牛排,还有吹萨克斯的男人,迅速在脑海中将几个重要日子过滤了一遍。

我还真想不起来今儿是什么日子。

任杨越不耐烦地敲着桌面,目光炯炯看得我心里发虚。

「情人节?七夕?你的生日?你爹妈的生日?你们家那只狗的生日?你们公司成立 XX 周年纪念日?」

任杨越摇头,再摇头,后来都懒得摇头了。

不用如果,他的眼神就是刀子,我死定了。任杨越甩给我一句硬邦邦的话,「今天是我们正式认识的两周年纪念日。」

他推开椅子站起来的刹那,3 个蜡烛「嗖」灭了。

我抖了一下,胆战心惊。可是任先生,咱也没纪念过认识一周年,忽然冒出个两周年我真不适应,而且两周年为什么要点 3 根蜡烛?

回去的路上,任杨越的不爽持续中。我也不敢搭腔,时不时含情脉脉凝望他,企图让他感受到小女子的一片深情。

终于他说:「老看我干嘛?」我谄媚,「看你帅。」
任杨越的嘴角微微扬起。我如释重负,果然拍马屁这招屡试不爽。不过任杨越是真的好看,眉目分明,特像江南烟雨的水墨

画走出的人物。所以我一直奇怪他怎么就看上我了?我除了比他年轻,着实没啥优点。

从前我想不通,今儿我忽然明白了。

任杨越大约是个有妇之夫,既想外头开个野花,又想家中红旗不倒。找我这样长相平凡的女生最合适了,我就是孤男寡女和他共处一室,也只会被当成扫地的保姆。这也是我和他在一起这么久没遭人掌掴的原因。

3

情人忽然变成小三的心路历程很复杂,我觉着我得做点什么来证实自己的想法。

夜里趁任杨越睡熟后,我蹑手蹑脚爬起来。从客厅开始,任何有可能藏结婚证和户口本的地方都没能逃过我的摧残。

借着月色,我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最终还真让我翻出点东西,一本藏在沙发垫下的相册。

事实证明,气场这虚无缥缈的玩意儿确实是存在的。

当我正打算翻看时,忽然毛骨悚然,寒气逼人,我知道,我背后站着的不是鬼,是任杨越。

「嘻——」我呲牙冲他笑,顺便手速贼快地将相册塞了回去。

他裹着睡袍环胸而立,一副等我解释懒得发问的模样。而我很难和他解释大半夜撅着屁股趴在沙发边鬼鬼祟祟的用意。

「今天是我们认识的纪念日。」长久的对峙后,我吞着口水艰难开口,「我给你准备了礼物,想找个地方藏起来给你一个惊喜。」

他挑了挑眉,不咸不淡地问,「什么礼物?」都说了惊喜好吗?
「我想早上给你。」

任杨越掏出手机瞧了一眼,「现在还没过十二点,如果早上给就失去意义了。」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又是长久的对峙。任杨越老狐狸的称号果然名不虚传,我咬咬牙,「等我一下。」

我冲进卫生间,对着镜子剪下一撮头发,花五分钟编了个发结。感谢爹妈给了我双救苦救难的巧手!

我低着头羞答答,「这个……这个意思估计你也知道……我就不多说了……」说完我就窜进被窝做鸵鸟。

不知道任杨越此等生意人能否理解礼轻情意重。

背后忽然一暖,是任杨越将我环在怀里,柔软唇畔贴着我的后颈,「黎梨。」
他唤了我一声,我立马应,不知道他有什么吩咐。可是他就这样搂着我睡着了。

我受宠若惊,非常。

任杨越永远是背对着我睡觉,我若是贴上来他一准儿把我踹开。看样子我的发结感动了任杨越,幸好我没有往里头掺腋毛。

我慢慢把身子拧过去,目光一寸寸在他脸上流连。他的睫毛浓而密,即使闭着眼的时候也几乎扫在我的脸上。

「转过去。」当我深陷男色不能自拔的时候,任杨越毫不留情地说,「二氧化碳都被我吸收了。」

「……」

这一觉我仍然睡得十分舒心。

第二天任杨越递给我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好怨念,为什么他可以早上送礼物……
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他一边看报纸一边喝咖啡说,「我是男人,我说了算。」

「我知道你是男人……」

他「咻」抬头看了我一眼,「你是大学生,说话不要有任何黄色的暗示好吗?」

我没有……

拆礼物,是镶足八颗红宝石的手链,雕工繁复,价值不菲,我两眼放光。礼轻情意重,但礼重情意更重啊。

任杨越上班前丢给被红宝石闪瞎了眼的我一句话,「别以为我不知道发结是你临时编的。」

望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我的笑容裂成了两半。

我提心吊胆过了一整天,导师分析论文的时候眼前浮现清朝十八大酷刑。

回到宿舍,刘雅提议,「黎梨,大伙儿马上要实习各奔东西了,让你的男朋友晚上请姐妹们吃个散伙饭吧?这么长时间了,都没正式见过面。」

我被杀得措手不及,「这个……」我刚把任杨越惹毛了,他请我吃屎还差不多。

「是拿不出手还是他连这个面子都不给你?」刘雅半开玩笑半认真,「还是你怕他被我们抢了?」

当着大家的面,我硬着头皮给任杨越打电话,简单说了下情况,他一口应下来,「订好了位子我通知你。」

感谢任先生赏脸。

4

订在金碧辉煌大酒店的 vip 包厢,任杨越忒够意思了,忒给我长脸了。

刘雅她们一个劲儿夸任杨越大方,说他有钱。我乐得跟自己被夸了似的,指着菜单格外豪爽,「随便点。」

任杨越进来的时候包厢里忽然鸦雀无声。白色衬衣,黑色西装裤,他的着装很简单,但有与生俱来的气度和风华。廊下晕黄的灯光洒下,他似一块蓝田暖玉缓缓开眸。

刘雅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征询般望向我。

我承认,我有小人得志的心理,笑着点点头。

互相介绍后,我忽略了包厢内的暗潮涌动,和刘雅朝着任杨越不断抽筋的眼,挥舞着爪子尽情享受桌上的飞禽走兽。

平常任杨越才舍不得请我吃这么贵的一顿,他偏好牛排,差不多牛的全身上下都被他煎过。

忽然刘雅问吃得满嘴流油的我,「黎梨,上次开宝马车来接你逛街的老头是谁?」

这句话包含了太多讯息,我一一消化后知道这丫是在挑拨我和任杨越的关系。任杨越是商场上杀伐决断的领导者,什么样的花招没见过?我看他嘴角一抹了然的笑就知道他不屑一顾,我低声暗示他,「来来来,配合表演一下。」

他都懒得抬眼,冷冷说,「那是我们家司机老李。」

呛得刘雅脸上青白相加,她倒是很会圆场,「任先生的司机也很气派。」

刘雅又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这是一个趁乱摸底的大好时机, 我欣然同意。

任杨越在桌底下踹了我一脚,他不擅长这类充满热情的青春游戏,我安抚他,「放心,我罩你。」

他的声线低,但是不妨碍表达内心的不爽,「我不想回答的问题你来说。」

结果第一个就转到他,刘雅问,「任先生,你结婚没有?」我一口菜喷了出来,感谢刘雅问出了我的心声。
任杨越眸光幽深地看了我一眼,我丢给他一个鼓励的微笑。

刘雅她们是看好戏的表情。我忽然莫名紧张,这个回答很有可能将我推入极其难堪的地步。

但任杨越一字一句说:「没有,我没有结婚。」

我差点喜极而泣。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没有对不起爹妈, 没有对不起社会,没有对不起某个女人。

第二把转到刘雅,她选择大冒险,其他女生给她的冒险任务是亲一下任杨越。包厢内的起哄声此起彼伏。

我不由攥紧衣角,笑容也开始勉强。虽然我和任杨越的感情建立在物质基础上,但我还是很介意他被别的女人啃一口。

刘雅羞红脸,慢慢走近任杨越。

我内心嘶吼:禽兽,放开我男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任杨越若无其事扫了一眼手表,「抱歉,我忽然想起公司还有事,失陪。」在众人,尤其是刘雅错愕的目光中,他不疾不徐走到门口,停下来,回头说,「黎 离,和我一起去,我需要你帮忙。」

我连忙跟上去。

小心翼翼赔不是,「我不知道这顿饭惹出这么多事,我发誓真的不知道她们问你乱七八糟的问题,也不知道她们觊觎你的美色……」

任杨越眼神锐利,然后他笑了,皮笑肉不笑,「今天你让我很生气。」

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表示承认错误。

他接着说,「所以这顿饭签单我用的你的卡——」他着重语气,「你藏在马桶圈垫下面的私房钱的卡。」

脚步踉跄,我扶住墙壁,不敢置信。

「还以为你存了多少私房钱,吃顿饭就没了。」我要晕过去了……
5

那不是一般意义的私房钱,即使它藏在马桶圈垫下面,没想到这么隐蔽的地方还被任杨越发现了。

很早以前我就知道,我和任杨越不会是白头偕老的那一对。

迟早有一天我得拍拍屁股走人,并感谢他多年来的照顾。所以我得给自己留后路,不至于在这天到来的时候孤苦无依、流落街头、无以为生……

这些四个字的词语我一想起来就觉得特别心酸。尤其有时候想想,我觉得任杨越对我还挺好的。
因为我,他和刘雅她们虚与委蛇了一番,不然照他的脾气早拍拍屁股走人了。

他的衣柜里统统是西装和衬衫,我自尊心作祟,不希望他到学校接我的时候被认为是年纪大的男人,他便不动声色置了些运动装和休闲装。偶尔还能放下身段给我炒俩小菜……

但是,我和他注定关系不大正常。握拳,我悲愤地决定卷土重来。 我开始了为期三个月的实习。
任杨越压根儿没放在眼里,甚至嘱咐我,「里头我都打点过, 你当在自己家好了。」

「不大好吧……」

怪不得某些知情人士打量我就跟打量一只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不,我是涅槃的凤凰。这家全国排名在前五百强的公司已被我列为今后的衣食父母。为了在公司站稳脚跟,我把这条命都拼上了。

任杨越给我打电话,在我连续加班的第五个晚上,「收发信件的职位为什么天天加班?」

我语重心长告诉他,「我向主管申请了一个项目来做,不能让人觉得我是走后门进来的。」

「你本来就是走后门进来的。」

「……」

被任杨越打击后,我以更大的热情投入到工作中。

这时主管从办公室出来,见到我就像见到救星,「待会儿有个陪客户的饭局,我们这边一个女的都没有。小黎你酒量好,收拾收拾跟我走。」

我豪气干云地拍胸脯,「没问题。」职场女强人,有才有貌有酒量。
我所有的豪情在见到任杨越的刹那消失得无影无踪,大客户竟然是他!

我抛给他一个「好巧哦」的媚眼。

他做首席,面无表情听主管介绍,「我们公司的小黎,上回迎新会上喝倒八个男同事,你们都悠着点。」

任杨越向来不允许我喝酒,因为我有一次喝高了把他的爱狗抱到宠物医院给阉了。我立下过白纸黑字的字据,保证从今以后滴酒不沾。

如果是浪漫韩剧,任杨越会说,「算了,今天我不想喝酒,大家叫饮料吧。」从而保护了柔弱的女主角。但任杨越不是韩剧男主角,他皮笑肉不笑说,「这么厉害,我们倒要见识见
识。」

说完,亲自给我倒满一杯,还偷偷和我耳语,你不醉我不醉, 马路牙子谁来睡?

他这是挑衅。

我骑虎难下,在一干男同事殷切的目光下豪爽举杯,「一口闷。」

我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只记得透过黄色液体,任杨越的脸色始终波澜不惊。

散场的时候,关于谁送谁也不知道怎么分配的,反正最后我身边只剩下任杨越。我半挂在他身上晕乎乎说:「职场菜鸟身不由己啊。」

他压根不听我的苦衷,「你立的字据说喝一次罚一万。」

我撒娇,我媚笑,他不为所动,「罚钱。」

我看着他的脸变成两个、三个,每张嘴都在说「罚钱罚钱」。

我想到自己的小金库分文不剩,我想到自己离人老珠黄也不远了,我悲从中来,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我弄点钱容易吗我?哪天你不要我了那就是我的养老金……反正你一点儿都不喜欢我……你睡觉不让我抱,你不对我笑,你还不和我洗鸳鸯浴……我一点儿都不爱看恐怖片儿,我只是想趁机窝你怀里,你不让我窝,你还把我从沙发上踹下去……」

我正数落得义愤填膺,他忽然蹲下来。也许是喝多了的缘故, 我觉得他在笑,很温柔,一寸寸靠近我。直到他的鼻尖对上我的鼻尖,他说话的时候有棉花糖的味道,「黎梨,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没安全感。」

眼见他的唇就要落在我的唇上,我「哇」一声吐了。任先生,我对不起你的脸。
宿醉的后果是头痛欲裂。

大约记得昨天喝酒被抓包,还吐了任杨越一脸。

我无暇思索这个问题,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开始写悔过书。我有三大罪状,一是谎报军情,加班变饭局。二是出尔反尔,喝酒。三,我重点强调了真的不是觉得他丑才吐的。

但是很奇怪,任杨越不仅中午抽空从公司回来给我做醒酒汤, 还答应带我去看电影。

我能理解为喝了酒的我格外风情万种迷了任先生的眼吗?

6

我和任杨越看电影的次数屈指可数。

一次是他过生日我请他看恐怕片儿,一次是我过生日他请我看恐怖片儿。

我决定这回还是看恐怖片儿。

在办公室等任杨越的时候,我发他史无前例的帅。不是没见过他在公司的模样,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么潇洒。下巴上找不出一根胡渣,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衬衫熨得一条褶子都无,皮鞋擦得蹭亮蹭亮。

我涎着脸问,「因为要和人家约会才收拾得这么齐整吗?」

「不是。」任杨越回答得毫不犹豫,「二十分钟后我要主持一场面试会。」

「面试会还要你亲自出马啊?」

「当然,今天招进来的每一位员工都有可能是公司未来的栋梁。」

我陡生不祥预感,溜到楼下一看,乖乖,果然个个都是栋梁。

大部分是姑娘,商量好了似的齐齐爆乳装上阵。蜗牛从上面爬过,估计都爬不上来。

此次为四个职位招聘,其中一个是任杨越的助理。

纵观全场,十分之久的姑娘都是冲着这个职位来的,从她们打了鸡血似的议论任杨越多么年少有为多么英俊潇洒可以看出。

我慢慢踱到布告栏前,迅速在总经理助理那一行后面写上:性别,男。

「诸位把招聘要求看清楚了,别到时候闹了笑话。」我敲敲白板,严肃地提醒大家。然后我迈着领导的八字步有模有样的踱走了。

我回到办公室,任杨越说,「你窜上窜下干嘛呢?」

「呵呵,锻炼身体。」

他狐疑地扫我一眼,「别整幺蛾子,乖乖在这里等着。可能时间有点久,应聘的人不在少数,你有什么需要呼外头的苏秘 书。」

我点点头,要了一个甜筒慢慢舔。十分钟后,任杨越回来了。
「这么快?」我表现得十分惊奇。

「不知道怎么回事,应聘人员只剩了两三个。」他也没有多想,抄了钥匙道:「走吧,先去吃饭,然后看电影。」

我欢呼一声,喜滋滋跟上去。

结果经过布告栏的时候,也许他的余光瞄到了黎氏独一无二的字体,任杨越停下步伐,把眼睛凑上去。

「黎梨!」任先生的怒吼响彻整栋大厦。不过他回头的时候,已经看不见我了。 我溜走了。
我犯了大忌,后宫干政,搁古代得打入冷宫。我自己跑过去把电影看了,任杨越在短期内是指望不上了。

出来的时候我接到刘雅的电话,我奇怪她怎么就打电话给我了,我觉着我们已经闹翻了。

「我刚刚看到任先生在珠宝店挑戒指,听说是结婚用的。黎 梨,恭喜你啊。」她高兴得跟就跟自己要结婚了似的,因为她和我都知道,任杨越的结婚对象不可能是我。

7

其实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看,我终于可以找个正经的男人谈恋爱、结婚、生孩子。

但我为什么这样难过?刘雅的话像孙悟空的金箍圈,勒得我每一寸血肉都在疼。

我从来不肯逼自己承认,我,喜欢他——黎梨,喜欢任杨越。

我不是不记得我们认识两周年的纪念日,因为那一天从来不是我和他的第一次相遇。

更久之前,父母刚刚过世,我打工回学校的路上,倾盆大雨, 我跌进一个水洼中。我不愿意爬起来,就像我的人生,早就掉进了水洼中。

任杨越的车就是这个时候停下来的。他打伞走下来,递给我另一把伞和一块手帕。他张了张嘴一句话都没有和我说,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样严寒的天气,我感觉他掌心的温暖透过湿漉漉的衣裳传递至心底。

他走后,我拄着他的伞站起来。我发现我可以站起来!

不管后来我认识的任杨越多么冷酷苛刻,我都知道,他的内心是柔软的。

这样一个任杨越,我不忍心叫他为难。

勇敢地擦干眼泪,新时代的情人,懂得进退,就让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吧。

回到公寓,任杨越还没有回来。我把自个儿东西收拾出来,本打算潇洒走人,但觉着不和任杨越打个招呼说不过去,毕竟也一起过了这么久。

说不定任杨越看在我这么识相的份上还甩我一比可观的分手费。

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感觉任杨越回来了,好像还亲了我的眼睛说:「傻瓜,哭什么呢?我一直在。」

我哼哼唧唧说:「没哭,口水逆流。」大约是做梦,任杨越只会喊我傻帽。
第二天早上我在床上发现一枚钻戒,任杨越已经出去了。我高高兴兴把戒指套在指头上,觉得多留了一个晚上还是值得的。

我把行李搬到附近的宾馆,有空调和热水器的房间要两百块一个晚上,真够让我肉疼的。

我在网上发布了求租信息,然后上班、下班、吃饭、睡觉。我觉得我的人生开始步入正轨。

但是晚上我在宾馆的床板上翻来覆去、覆去翻来的时候,任杨越把我从床上给拖起来了。我目瞪口呆,他连门儿都没有敲。我决定明天从这家见钱眼开的宾馆搬出去。

「黎梨!你到底什么意思!收了我的订婚戒指还你还玩离家出走!」

我能感觉任杨越的每句话后面都带了感叹号,因为他吼得我快聋了。

虾米?求婚戒指?

「你跟我求婚?」我没听错吧?

任杨越双目一凛,「废话,不然我给你戒指干什么?」

有求婚把戒指丢枕头边上不留个口讯吗?我还处于腾云驾雾的状态,这他妈是韩国反转剧啊,「为……为什么跟我求婚啊?」

「我们交往两年,结婚不是应该的吗?」他望着天花板,「本来想等你毕业再说,可是我看你最近很没有安全感的样子就提前了,有些匆忙,戒指不是定做的,不知道你的粗手指套不套得进去。」

「……」

任先生,我是一直都没有安全感好吗?

感人,原来我一直走的都是正常恋爱路线。只怪任杨越一副财大气粗包养我的样子……

「可是,任杨越,你喜欢我吗?」

「废话,不喜欢我跟你求婚干嘛?不喜欢我跟你谈恋爱干嘛? 不喜欢我跟你睡干嘛?」

「……」我觉得最后一句可以去掉。

见我还愣着,他大手一挥,掏出了沙发垫下的相册,「你不是偷摸想看吗?拿去。」

我眼光一亮搓搓手翻开,只看了一页,我的笑容就像混凝土凝固在脸上。

里面全尼玛是我的丑照!

有我掉进水洼,像只刚拱了泥的野猪的照片。

有我兼职给人送外卖,被野狗追了二里地的照片。有我在街边哭的满脸鼻涕的照片。
也有我在工位上哈喇子流成河的照片。

……

我横看竖看,差点被呕出二两血,任杨越怕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这?你想气死我直说。」

「看最后一页。」

我迟疑的翻开,上面是一张侧影,女孩沐浴在阳光里,穿着红马甲,手里拿着快板,笑得灿烂。

这不是我大一,报名去敬老院当一年志愿者的时候嘛?

「解释解释。」

任杨越双手一摊,「敬老院是我爷爷以前开的,他去世后,我经常去那边陪老人。」

他沉吟片刻,「你快板打得真辣耳朵,不过为人倒还不错。」

我正摆弄着照片,却见背面有行小字:「**生活中的一缕光」, 前面的几个字已被蹭得看不清,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戏码也太套路了吧!

「这么说,我们的缘分不是从馒头开始的?而是从快板开始 的?你当时是不是觉得我好清纯好不做作一女的,所以就暗戳戳喜欢我,偷偷调查关注我了?」

任杨越略带嫌弃的瞅了我一眼,「我关注你只是好奇,你还有多少弱智行为是我不知道的。」

好吧,这句话成功内涵到了我,语塞片刻我问,「你都没有和我表白过。」

他理所当然,「表了啊。」嗯?「什么时候?」
「你大二寒假,我说小丫头挺有意思。」

「……」任先生,你赢了。

愕然过后,我想起一件要紧事,「一般来说你这样的家世都会找个门当户对的联姻,你妈妈会同意我们在一起吗?会甩 500 万支票逼我离开吗?」

我越说越兴奋,甚至已经脑补到我靠这笔遣散费变身小富婆包养小鲜肉了。

任杨越看着我被金钱遮蔽,露出精光的双眼,伸手敲了下我的脑袋,「你这脑袋瓜里到底装的是什么,我父母可不会把我的婚姻当做交易,搞什么强强联合。另外,记清楚我才是你最大的金主,少打歪主意。」

接着,食指轻敲桌子,「好了,现在你可以说离家出走的原因了。」

我一阵心虚,打死我都不会告诉他,我以为自己是个奶。

「是这样的,我们老家的风俗,接受求婚的当天,男女双方不得见面。」

「犯得着把行李搬出来吗?黎梨,编个更靠谱的理由吧?」

「对不起,编不出来。」我扑到他身上,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我大声说,「任杨越,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任杨越皮笑肉不笑,「不要脸。」

「……所以爱这么快就消失了?」番外:
事实证明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

当我美滋滋戴上求婚戒指的第二天,班里就传出了我未婚先孕、借腹上位的谣言。

同学们看我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别样的色彩,甚至发展到碰见我就要五官抽搐,挤眉弄眼一番,搞得我怪难为情的,毕竟憋笑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买个饭的功夫,我带着憋出的内伤回了宿舍。

推门刹那,里头带着酸味的讥讽立刻止住,继而无缝衔接为迎宾小姐式的和善微笑。

好家伙,两副面孔说换就换,我进的是演员请就位现场嘛?

刘雅殷切得挽上我的胳膊,咧嘴微笑,热烈的眼神一直往我手上瞟,「恭喜啊黎梨,你真有本事,这么快就收到任先生的戒指了。」

我不着痕迹的和她拉开距离,生怕她太馋我戒指,再把口水滴在上面。

「害,都怪你提前跟我说他买了戒指,弄得他求婚时,我一点惊喜都没有了。」

刘雅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僵了一下,「可那天任先生挑的钻戒比这个大多了,他是不是不重视你,你可别被骗,毕竟像他那样的人,身边肯定不止一个 」接着她假模假式的捂住嘴,
「啊,黎梨我是不是多话了,你别误会。」

恕我直言,这段白莲绿茶的戏我最多只能给张 B 卡,表演痕迹太重了。

「哦,你说这个啊。」我抬起手做作地把戒指在她面前晃了一圈,「我们家任杨越别的没有,就是有钱,一次给我买了好几个让我换着戴,不喜欢就扔了。」

她的表情管理彻底失控了,嘴角勉强抽动了几下,连假笑都差点挂不住。我万没想到凡尔赛文学的威力如此强大,让我的气人战功簿上又添了一笔。

「这样啊,任先生对你真好,你们肯定能白头到老。」这阴阳怪气的,听得我尴尬癌都要犯了。
眼见气氛凝滞,室友出来打圆场,「黎梨,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不知道我们这帮同学,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喝到你俩的喜酒。」

听听这说得是人话嘛?这是巴不得任杨越立刻甩了我。

明人不吃暗亏,我怎么爽怎么怼,「毕业就结,我还等着收你们份子钱,就冲咱们这室友情,没个几千上万的说不过去
吧。」

她们果然吓得不敢吱声了,但我犯难了。

嘴炮一时爽,兑现火葬场,任杨越那丫的,压根没提结婚这事!

跟任杨越约会的时候,我旁敲侧击费尽心力把话题往结婚上 引,指望他能开窍,主动提这事儿,毕竟我一黄花闺女该有的矜持还是得有。

结果他愣是不开窍,「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两条眉毛上下直抽抽?」

我气的一时无语,吨吨吨喝了不少酒。

再醒来,我躺在任杨越家的地板上,怀里还拿着小红本。

细看了两眼,我惊得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这尼玛是什么时候领的,假证吗?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房门应声打开,不断有人拿着婚纱进来, 很快就挤挤攘攘的摆满了屋子。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任杨越一向是低调奢华有内涵的人,干不出这样霸总的事,一定是我还没睡醒。

「醒了,试婚纱吧,你最近吃太多了,不知道之前订好的尺寸还塞不塞的下。」

声音冷不丁从我身后响起,直接给我吓得虎躯一震,这丫怎么老是神出鬼没?

「你吃错药了?还是我在梦里?」

任杨越捏了一把我肥脸,表情略微有些傲娇,「不是你昨天哭爹喊娘让我给你一个家,赶紧和你领证结婚的吗?我只好勉为其难同意了。」

我的脸上五分狐疑,五分懵逼,「是这样吗?我有这么不矜持吗?总觉得你在套路我?」

「证都领了?难道你想赖账?」

任杨越边说边凑近我,温热的气息洒满我的耳畔,羞得我老脸一红,立刻缴械投降,转身跑去试婚纱。

我一手毕业证一手结婚证,告别了我的大学。婚礼的筹备也迎来尾声。
杨女士,也就是我的准婆婆,匆忙从国外飞回来视察我俩的婚礼准备工作,一见面就亲昵的握着我的手说了一大堆话,「真好,比视频里的漂亮,视频的时候那脸都瘦快成鞋拔子,看着怪吓人不健康。」

我干笑两声,都怪任杨越天天说我吃的多,害我怕有损形象, 视频见面的时候美颜开过头了!

她又道,「我们家杨越是个不省心的,一把年纪了拖着不结婚,我都怀疑他取向有问题,怕伤孩子自尊没敢问。」

她不敢我敢啊!

事实又证明了,好奇心害死猫。

这个问题刚问出口,我就被摁在床上了,「嗯?胆肥了?我取向有没有问题,你不是最清楚吗?」

他的眼睛里热切的像燃着一把火,身上也像燃着一把火,我仿佛被他点燃了,隔天在婚礼现场腿还有点软。

「任杨越你是禽兽嘛!」我气鼓鼓的瞪着他。

「我是合理合法的禽兽,有且仅对你。」

看着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我又愤愤不平的瞪了他一眼,余光刚好瞥见楼下正在给一个中年男人敬酒的刘雅。

她今天打扮的风情十足,四处和人攀谈,活像一个行走的敬酒机器,看得我心里膈应。

当天我只是随口怼一句,虽然我很想宰她们份子钱,但并没有真的打算请她们来参加婚礼,毕竟都是千年的老狐狸,我也懒得和她们虚与委蛇演聊斋,平白破坏了我结婚的好心情。

任杨越察觉了我的变化,懒懒的开口,「人是我请的,你的同学也都请来了,你是独一无二的任太太,他们得知道。」

我的眼眶一时有点酸,这丫的搞煽情还挺有一套,「喂,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的嘴这么甜?」

「你没发现当然是你的问题,自己反思。」

行吧,我又被噎住了,在气人方面我黎某人甘拜下风!

音乐奏起,他小心翼翼牵着我的手下楼,所有宾客都将目光停留在我们身上,我终于光明正大把任杨越这厮打上了我黎梨的标签。

事实叒证明,人太得意不好。

我俩刚一下楼,刘雅就眉眼含情的端着酒过来,「黎梨恭喜 你,你的命真好,平时经常迟到旷课四处瞎混,晚上又夜不归宿,如今却还能当任太太。」

这话酸的我牙疼,刚想回怼,任杨越冷着脸挡在我前面,「她的命当然好,不是你能比的。我这里只欢迎正常宾客,请这位小姐自行离开。」

刘雅的脸色气得有点发白,她的目光一一扫过刚才勾搭过的几个男人,结果无一人搭理。

「黎莉,你飞上枝头就变的这么目中无人了吗?我可是你的室友,你就 」她破罐子破摔,话没说完就被任杨越让人架了出
去。

看着她滑稽的背影,我有些唏嘘,我还没出手,她就败了,人生寂寞如斯啊。

一场闹剧结束,任杨越牵着我手,互许誓言。

「我愿意。」三个字是我听过的最入耳的情话。这一次,金主爸爸的大腿我要抱一辈子了。
番外:

事实证明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

当我美滋滋戴上求婚戒指的第二天,班里就传出了我未婚先孕、借腹上位的谣言。

同学们看我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别样的色彩,甚至发展到碰见我就要五官抽搐,挤眉弄眼一番,搞得我怪难为情的,毕竟憋笑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买个饭的功夫,我带着憋出的内伤回了宿舍。

推门刹那,里头带着酸味的讥讽立刻止住,继而无缝衔接为迎宾小姐式的和善微笑。

好家伙,两副面孔说换就换,我进的是演员请就位现场嘛?

刘雅殷切得挽上我的胳膊,咧嘴微笑,热烈的眼神一直往我手上瞟,「恭喜啊黎梨,你真有本事,这么快就收到任先生的戒指了。」

我不着痕迹的和她拉开距离,生怕她太馋我戒指,再把口水滴在上面。

「害,都怪你提前跟我说他买了戒指,弄得他求婚时,我一点惊喜都没有了。」

刘雅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僵了一下,「可那天任先生挑的钻戒比这个大多了,他是不是不重视你,你可别被骗,毕竟像他那样的人,身边肯定不止一个 」接着她假模假式的捂住嘴,
「啊,黎梨我是不是多话了,你别误会。」

恕我直言,这段白莲绿茶的戏我最多只能给张 B 卡,表演痕迹太重了。

「哦,你说这个啊。」我抬起手做作地把戒指在她面前晃了一圈,「我们家任杨越别的没有,就是有钱,一次给我买了好几个让我换着戴,不喜欢就扔了。」

她的表情管理彻底失控了,嘴角勉强抽动了几下,连假笑都差点挂不住。我万没想到凡尔赛文学的威力如此强大,让我的气人战功簿上又添了一笔。

「这样啊,任先生对你真好,你们肯定能白头到老。」这阴阳怪气的,听得我尴尬癌都要犯了。
眼见气氛凝滞,室友出来打圆场,「黎梨,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不知道我们这帮同学,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喝到你俩的喜酒。」

听听这说得是人话嘛?这是巴不得任杨越立刻甩了我。

明人不吃暗亏,我怎么爽怎么怼,「毕业就结,我还等着收你们份子钱,就冲咱们这室友情,没个几千上万的说不过去
吧。」

她们果然吓得不敢吱声了,但我犯难了。

嘴炮一时爽,兑现火葬场,任杨越那丫的,压根没提结婚这事!

跟任杨越约会的时候,我旁敲侧击费尽心力把话题往结婚上 引,指望他能开窍,主动提这事儿,毕竟我一黄花闺女该有的矜持还是得有。

结果他愣是不开窍,「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两条眉毛上下直抽抽?」

我气的一时无语,吨吨吨喝了不少酒。

再醒来,我躺在任杨越家的地板上,怀里还拿着小红本。

细看了两眼,我惊得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这尼玛是什么时候领的,假证吗?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房门应声打开,不断有人拿着婚纱进来, 很快就挤挤攘攘的摆满了屋子。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任杨越一向是低调奢华有内涵的人,干不出这样霸总的事,一定是我还没睡醒。

「醒了,试婚纱吧,你最近吃太多了,不知道之前订好的尺寸还塞不塞的下。」

声音冷不丁从我身后响起,直接给我吓得虎躯一震,这丫怎么老是神出鬼没?

「你吃错药了?还是我在梦里?」

任杨越捏了一把我肥脸,表情略微有些傲娇,「不是你昨天哭爹喊娘让我给你一个家,赶紧和你领证结婚的吗?我只好勉为其难同意了。」

我的脸上五分狐疑,五分懵逼,「是这样吗?我有这么不矜持吗?总觉得你在套路我?」

「证都领了?难道你想赖账?」

任杨越边说边凑近我,温热的气息洒满我的耳畔,羞得我老脸一红,立刻缴械投降,转身跑去试婚纱。

我一手毕业证一手结婚证,告别了我的大学。婚礼的筹备也迎来尾声。
杨女士,也就是我的准婆婆,匆忙从国外飞回来视察我俩的婚礼准备工作,一见面就亲昵的握着我的手说了一大堆话,「真好,比视频里的漂亮,视频的时候那脸都瘦快成鞋拔子,看着怪吓人不健康。」

我干笑两声,都怪任杨越天天说我吃的多,害我怕有损形象, 视频见面的时候美颜开过头了!

她又道,「我们家杨越是个不省心的,一把年纪了拖着不结婚,我都怀疑他取向有问题,怕伤孩子自尊没敢问。」

她不敢我敢啊!

事实又证明了,好奇心害死猫。

这个问题刚问出口,我就被摁在床上了,「嗯?胆肥了?我取向有没有问题,你不是最清楚吗?」

他的眼睛里热切的像燃着一把火,身上也像燃着一把火,我仿佛被他点燃了,隔天在婚礼现场腿还有点软。

「任杨越你是禽兽嘛!」我气鼓鼓的瞪着他。

「我是合理合法的禽兽,有且仅对你。」

看着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我又愤愤不平的瞪了他一眼,余光刚好瞥见楼下正在给一个中年男人敬酒的刘雅。

她今天打扮的风情十足,四处和人攀谈,活像一个行走的敬酒机器,看得我心里膈应。

当天我只是随口怼一句,虽然我很想宰她们份子钱,但并没有真的打算请她们来参加婚礼,毕竟都是千年的老狐狸,我也懒得和她们虚与委蛇演聊斋,平白破坏了我结婚的好心情。

任杨越察觉了我的变化,懒懒的开口,「人是我请的,你的同学也都请来了,你是独一无二的任太太,他们得知道。」

我的眼眶一时有点酸,这丫的搞煽情还挺有一套,「喂,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的嘴这么甜?」

「你没发现当然是你的问题,自己反思。」

行吧,我又被噎住了,在气人方面我黎某人甘拜下风!

音乐奏起,他小心翼翼牵着我的手下楼,所有宾客都将目光停留在我们身上,我终于光明正大把任杨越这厮打上了我黎梨的标签。

事实叒证明,人太得意不好。

我俩刚一下楼,刘雅就眉眼含情的端着酒过来,「黎梨恭喜 你,你的命真好,平时经常迟到旷课四处瞎混,晚上又夜不归宿,如今却还能当任太太。」

这话酸的我牙疼,刚想回怼,任杨越冷着脸挡在我前面,「她的命当然好,不是你能比的。我这里只欢迎正常宾客,请这位小姐自行离开。」

刘雅的脸色气得有点发白,她的目光一一扫过刚才勾搭过的几个男人,结果无一人搭理。

「黎莉,你飞上枝头就变的这么目中无人了吗?我可是你的室友,你就 」她破罐子破摔,话没说完就被任杨越让人架了出
去。

看着她滑稽的背影,我有些唏嘘,我还没出手,她就败了,人生寂寞如斯啊。

一场闹剧结束,任杨越牵着我手,互许誓言。

「我愿意。」三个字是我听过的最入耳的情话。这一次,金主爸爸的大腿我要抱一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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